房间里空无一人，死一般的沉寂。努力冥想却找不到一丝回忆，这里让人感受不了任何东西。

紧挨淋浴间的更衣柜看起来不属于任何人。

衣柜里的球衣没有任何穿着的痕迹，而且在这个特别的比赛夜也不会被穿上。挂钩上挂着一个洗衣袋，旁边稳稳地摆放着一个装有蛋白粉的塑料容器。

没有人，没有背包，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湖人更衣室里有一个空荡的更衣柜，它诉说着过去坐在这里的那个人的一切。

不过，在更衣柜前，有一个热别神秘的长方形盒子。

在黑色网眼转椅上摆着一个鞋盒，盒顶上的信封上只印了一个单词：科比。

盒子里装载的是一份承诺，让人感到一股不断超越自我的能量。跳跃的色彩冲击着双眼，让人兴奋，冥冥间有着一种预感。这是一双Sick配色的科比球鞋。

它是一双鞋。

但它不仅仅是一双鞋，现在不是，可能永远都不是，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它是一切。

科比-布莱恩特将会在本赛季常规赛结束后正式退役。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虽然很难说再见。

本赛季，科比每一次弯腰都将离最后一次越来越近，而他脚下的鞋也从未像现在一样备受关注。科比脚下的鞋记载了他的所有的故事并和他长达20年的职业生涯相得益彰。

科比的球鞋不仅仅停留于配色，球员版本和独家发售日期上，更在乎美感和尖端技术。

科比用球鞋将自己与对手，队友和球迷连接在了一起。这些球鞋让他们很容易地交流彼此内心的感受，这些球鞋在磨砺最强大的自我，这些球鞋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科比最后一季。

它不仅仅是球鞋。

科比的球鞋已成为篮球的图腾

穿上科比的签名鞋是志同道合的对手对科比伟大的赞许。对于科比的对手们来讲，穿上他的签名鞋已不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

这是科比对每次比赛、每次挑战表达的感谢，这是他的新领域。

当本赛季收到科比送给自己的签名鞋的礼物时，勒布朗-詹姆斯，保罗-乔治和德雷蒙德-格林都都非常开心，他们立马将照片传到了社交媒体上，赞颂科比对他们职业生涯的影响和其在历史上无可替代的位置。

当科比送给自己一双签上“KD，去成为最伟大的球员。”的球鞋时，凯文-杜兰特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特雷沃-阿里扎带着自己的科比4代球鞋专程来到湖人更衣室找科比签名，这双鞋正是他在2009年跟随湖人夺冠时所穿的那款。

 “我非常尊敬这些家伙，”科比在接受《露天看台》采访时说道。“作为竞争对手和队友，他们对我意味着太多，因为他们肯定我比赛的方式。我想对他们说一声谢谢你们。”

从对手中挑选几名送上礼物，而一双独一无二的球鞋将是各种礼物中最实在最完美的——一种特别的表达感激与尊敬的方式——并与那个球员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球鞋同样代表着科比从傲慢的乔丹接班人到篮球图腾的传奇生涯。

 “这是科比-布莱恩特的签名鞋，”19岁的太阳新秀德文-布克解释道。“这就是我穿这些球鞋的原因，他是我一生的偶像。”

 “他是科比，”湖人队友尼克-杨说道。“他代表着一切。”

 “这是科比-布莱恩特的签名鞋，这就是我穿这些球鞋的原因，他是我一生的偶像。”

——德文-布克

球员们一直对科比报以很高的崇敬，而他们喜欢通过在赛场上穿科比的鞋子来表达自己的敬意。

 “这是一种荣誉，我很高兴。”科比说道。“真的让我很高兴。他们对我的感情真的很特别，这是他们表达感激的方式，但我要努力向他们传授我从迈克尔和他之前的球员的身上所学到的东西。他们对我表达尊敬的方式是穿上我的签名鞋。对他们来讲，那些球鞋意味着一些东西，而对于我来说，意味着太多。”

球鞋述说着科比的职业生涯——快乐，痛苦，胜利，心碎——每种感觉都铭刻在签名鞋上的飞线，橡胶和气垫上。球鞋左脚后跟上缝合的五条线象征着科比身体和心理上最难以跨越的障碍：跟腱断裂。

科比的球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重要。

但它们不仅仅是球鞋，从来都不仅仅是球鞋。

第一章

最好的球鞋礼物

托尼-阿伦没能上场打球，过去一段时间他总是那样。比赛并不是遥不可及，但不能比赛却让阿伦很是失落，他总是睡不好觉。

但只要球队获得比赛胜利，阿伦总是能短时间忘记所有坏心情。然而胜利并没有他的份，阿伦可能正嚼着快餐，或者因为队友所讲的笑话而大笑不已，或者静静地坐在一旁。

事实上，对队友们来说，阿伦近乎极端的比赛方式即新奇又让他们惊叹。队友们无法理解阿伦对防守的热衷，总是喜欢开阿伦的玩笑。

所以在2月24日战胜湖人后，阿伦坐在自己的更衣柜前（阿伦并没有参赛），一点没有防备，文斯-卡特走过来推了他一把。

 “你是防守一阵还是防守二阵？”卡特问道。“到底一阵还是二阵？”

 “一阵。”虽然出生于芝加哥，但阿伦却用着一口浓厚的南方口音慢慢回答道。

队友们继续笑着，直到一个人走了出来。走进来的是一名湖人球童，双手背在身后。他走到阿伦的更衣柜前。

 “我有一个礼物要给你。”他告诉阿伦。

 “一个礼物？谁给的？”

 “科比给你的。”

球童拿出了手中的白蓝配色的科比11代球鞋。科比在球鞋右只的前衬上写道，“给托尼，你是我所面对过的最强悍的防守者！”左边那只写着：“科比，24.”

阿伦惊呆了，队友们都安静了下来并聚拢在一起。他们都想看看那双球鞋。拿着球鞋的阿伦一遍又一遍地读着科比写的话。几周前，阿伦曾向科比请求送他一件签名球衣，但科比却假装忘了这码事，阿伦不想再打扰他。

那一幕深深打动了阿伦，他知道他将永远铭记那一瞬间。那一刻，阿伦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眼泪。

科比在阿伦面前后仰出手

 “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阿伦说道。“我差点哭了出来，我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这双球鞋意味着一切，因为过去，我连做梦都会思考如何防守科比，醒来也会想，吃早饭也会想，比赛的路上也会想。我曾观看过无数次科比单打和低位的录像，我一直在思考如何防守他。这双鞋是他对我表示尊敬，我简直无法相信。”

接下来的几天，科比写在鞋上的话一直浮现在阿伦的脑海里。

 “在他给我那双鞋后，我想了很久。”阿伦说道。“我在想那双鞋到底讲了我些什么。”

科比和阿伦二人之间在过去几年的冲突备受球迷瞩目，科比还从没有和阿伦说过一句话。科比找到不和阿伦说话的理由，而阿伦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但在去年，科比在阿伦向裁判抱怨一次判罚时打破了他俩之间的沉寂。

 “你永远不会得到那记判罚，”科比在阿伦不经意间说道。“不要那样做。”

 “为什么？”阿伦问道。

 “你和我，”科比回答道。“我们是不同的人。”

对于阿伦来说，那记判罚并不重要，他一直在思考科比是如何看待他的。如今，他知道了，花了11年的时间。

 “我做梦都会想如何防守科比，吃早饭也会想如何防守科比。”

——托尼-阿伦

收到鞋子两天后，灰熊客场挑战湖人。比赛结束后，科比走到阿伦面前。这是阿伦在收到鞋子后第一次看到科比，他伸出了手。

 “我总是在和别人握手后走掉，”阿伦说道。“我不会和任何人拥抱。”

科比熊抱住阿伦，还是在他不留意时。灰熊社交媒体团队拍摄到了那一镜头并很快上传到网络上。比赛后回到更衣室，阿伦本能地浏览着手机中的信息，当看到自己与科比的照片时，他的眼神显得非常尊敬。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20分钟，我都没听到对我说话的教练说了什么”阿伦说道。“曾经科比都不知道我是谁，而现在他拥抱了我。”

一切都很恍惚。

阿伦从来不是科比的对手，从来不是科比的终结者，但球员间却成就了彼此的伟大。

球鞋是科比述说感谢的方式，即便他从未真正地说出那句话。科比将自己想说的话写在了自己14尺码的鞋上，这对阿伦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会砍下40分，我不会使出梦幻般的变向过人，我不会后撤步投三分。但我能防守，这就是我的任务。当他给我那双球鞋时，我意识到了一些东西。所有的努力，所有录像研究，所有无眠的夜晚，所有我为比赛的付出…在那一刻，我感到那些是值得的。”

第二章

科比VS布鲁斯-威利斯：孤胆英雄

科比感到紧张不安，浑身不自在，他没有丝毫控制力，他讨厌那种感觉。

他坐在一辆黑色SUV的后座里，而车子正驶向洛杉矶的一处摄影棚。

科比坐在摄像机面前，但这是他第一次参与电影的拍摄，他不想让自己显得窘迫。

科比无法找到表演的感觉，他必须让自己放松下来。

十二年前，科比偶然看到了一部叫《杀手悲歌》的微电影，其制作成本比他站在篮球场上打120秒比赛所赚的工资还低。

 “它立刻吸引住了我，”科比说道。“我很喜欢那部电影。他仅通过叙述故事就能给你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甚至不需要剧本。我认为那个家伙能坐在一个空荡房间里的椅子上拍摄电影，而且场景肯定很有趣。”

在知道“那个家伙”是谁后，科比开始寻找导演罗伯特-罗德里格兹的其他作品。他很快成为了这位一身牛仔打扮、头带帽子的导演的粉丝。

罗德里格兹喜欢在作品中掺杂讽刺和冷幽默，他的新电影《孤胆英雄》深深吸引住了科比。

科比之前从没有见过罗德里格兹，直到2010年，正参与商业广告拍摄的他才在电影《非常小特务》的拍摄现场和罗德里格兹打过一次招呼。罗德里格兹对篮球没有什么了解，但他对科比能轻松背诵《孤胆英雄》里的台词并对自己作品深感好奇而倍受感动。

科比是这位特立独行的导演的粉丝，他的黑曼巴绰号就是从导演昆汀-塔伦蒂诺（罗德里格兹的好友）主导的电影《杀死比尔》中的复仇一幕中取得的：一条藏在装有100万美元现金的行李箱里的致命毒蛇。

罗德里格兹并不想拍摄商业广告——他想拍摄电影。结果这部时长6分钟名为《黑曼巴》的短电影在2011年上映。除了科比，参演的演员还有坎耶-韦斯特，布鲁斯-威利斯和丹尼-特乔。这部电影里共包含40多个特效镜头，参与工作的人员接近200人，它将是历史上最出色的球鞋广告。

罗德里格兹有一个想法。

 “我们想做个大计划，”他告诉科比。“将它做成一种图腾。”

罗德里格兹建议他们在拍摄场景里融入电影《孤胆英雄》里的开场镜头——史蒂夫-布西密走进一间黑暗的酒吧并和一桌子最危险的大块头聊天。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拍摄的。

但这次是通过科比的嘴说出的。

电影场景被设计成超级怪物在篮球场上摧毁人类。

拍摄的第一天，科比跳出SUV后朝着导演飞奔过去。

 “演员该怎样演戏？”科比问罗德里格兹，“我感觉这太难了。”

导演拿演戏和篮球做比较，这让科比感到容易了很多。罗德里格兹认为科比在比赛进入生死时刻式就会变身为黑曼巴。

 “这就是你需要表演的根本所在，”罗德里格兹告诉科比，“将自己换成另外一种角色，你就已经成为一名演员了。”

科比渐渐放松下来，导演给他说他肯定能行。开拍第一天，罗德里格兹就交给科比一项很难的任务，让他和布鲁斯-威利斯一起搭档拍摄开篇镜头。威利斯告诉科比不要让自己感觉是在表演。

 “不要想那些，”威利斯建议到。“只管做就好了。”

威利斯饰演的角色是索韦，他是声名狼藉的黑帮老大（韦斯特扮演）的狗腿子，而后者想得到黑曼巴的球鞋。场景发生在一座荒弃的篮球场，而威利斯召集自己手下要和科比一决胜负。

 “黑曼巴，死亡的代言词。”索韦说道，“你敢和我们打赌么？”

 “当你和布鲁斯对戏时，你就能意识到自己能做些什么，”罗德里格兹说道。“那之后，他就上戏了。”

科比在演黑曼巴时找到了另一自我：“说出台词的一刹那，我感觉很棒”

科比想了想，面部表情地说：“我能够做到。”

第三章

他是我们的乔丹

德玛尔-德罗赞知道科比要来多伦多，他要精心准备一番。德罗赞想让科比看到他专门为他准备的球鞋。这位来自康普顿的长得瘦瘦高高的高中生有一双耐克Air Zoom Huarache 2K5，这是德罗赞通过耐克的“ID”网站自己定制的。不懂球鞋科技的朋友们一直在讨论这双鞋的特殊配色。

科比来到距洛杉矶30英里远的圣安娜，参加梅特德伊高中的耐克训练营。在投进几记球后，他鼓励着一群未来将出现在NBA的后起之秀。

科比向德罗赞演示如何在运球时创造空间并强调着应变动作的重要性。

那天晚上，心怀梦想的少年们将棒球比赛放在一旁，专程去看一眼科比，当时的感觉就像与凯尔特人的抢七大战一样。

德罗赞在与科比的对抗中亲身体会到了他在低位时冷酷的杀伤力与精确的脚步移动。之后，德罗赞在比赛间的攻防转换中投进几记跳投。后来，科比将德罗赞叫到一边并注意到他脚上的球鞋。科比会意一笑，盯着球鞋点了点头。

对于德罗赞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科比是我的导师，”德罗赞说道。“我每天都在模仿他，我试图学习他所有动作。我还曾花15美元买了张球票，流着鼻血也坚持看完他的比赛。”

德罗赞不是唯一一个钟爱科比的年轻球员。

“我做这些是因为科比。”森林狼二年级新秀扎克-拉文说道。拉文在科比菜鸟赛季时才1岁大，如今他选择身穿8号球衣来致敬自己的偶像。“他是我的乔丹，他是我的偶像。”

“他改变了我的人生，我非常感激。”几周前，布克在他职业生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科比对决的比赛前说道。“他对我产生了很大影响，从心态到打球方式。”

当拉文7岁时，他曾现场观看过科比的比赛，而这也让同龄孩子感到无比嫉妒。在西雅图生活的拉文前往洛杉矶看望叔叔，之后，叔叔带他前往斯台普斯中心观看湖人的比赛。坐在球馆顶端的座位上，小拉文见证了科比单场12记三分的NBA历史记录。

 “12记三分！”拉文大声说道，现在想起仍让激动不已。“你记得那场比赛吗？”

布克在赛后与科比握手

对于德文-布克来说，他只知道科比。布克出生在科比NBA首秀的前4天。布克的家位于密歇根州大溪城，小时候的他总喜欢在后院打球，一边模仿科比的动作一边念着“科比！”。布克一直沉迷于在YouTube找科比的集锦。

对于年轻球员来说，穿上科比的球鞋是对他致敬的一种方式。

科比也知道这点。

之前的一个赛季，因为科比的球鞋还没收到，德罗赞在与湖人的比赛中穿上了一双乔丹4代球鞋。科比注意到了那双鞋，他盯着德罗赞，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喜欢。

 “他不高兴，”德罗赞说道。“球鞋代表着一种爱，他在那场比赛中把我打爆了。”

拉文在热身活动时穿着科比11代黑人月配色的球鞋，正式比赛前又换回了他喜欢的科比10代。不过在月底前，拉文又将脚下的鞋换了回来。

 “当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只管坚持下去。”凯尔特人前锋乔-克劳德说道，而他脚上正穿着科比的球鞋。“没有理由去搞砸一件好事。”

对于很多球员来说，科比签名鞋基于舒适简洁的特性引领了低帮篮球鞋的革命。

 “我做这些是因为科比。他是我的乔丹，他是我的偶像。”

——扎克-拉文

作为一名十足的足球迷，科比一直喜欢踢足球并钟爱低帮球鞋，而足球鞋需要提供比篮球鞋更多的脚踝保护。

 “科比的想法很棒，”德罗赞说道，“相比篮球运动员，足球运动员要做更多的切入和变向，他意识到了这点。”

黄蜂前锋马文-威廉姆斯对低帮鞋持怀疑态度。

 “我是那种比赛时经常会摔倒的球员，所以我需要很多保护措施。”威廉姆斯说道。“但我穿低帮球鞋还是快五年了。”

 “这些年轻球员的回馈很好，让我知道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科比说道。“我对自己的产品要求极其严格，我想它们有很高的性能，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让产品更加优越。每双鞋的性能都要比过去更棒。”

 “我在场上和拉加-贝尔对抗，我们讨厌彼此。但他却穿着我的签名鞋，我想知道这些鞋能否在赛场上帮助到他，这才是关键。”

其他人的情况并不相同。詹姆斯的球鞋在NBA赛场上的出镜率就略低，这是因为詹姆斯不怎么喜欢对手穿他的签名鞋。

 “詹姆斯希望其他球员让他独享自己的签名鞋，”一名球鞋专业人士透露。“你在场上穿他的鞋并不会让他对你增加什么好感。”

詹姆斯曾多次暗示他的对手不希望看到他们在球场上穿着他的签名鞋。

 “如果让我看见你穿我的签名鞋，我将打爆你。”詹姆斯在季前赛时说道。“这就是我，我不会放过你。”

21岁的拉文深谙此道。

科比突破拉文的防守

 “只要我面对科比，我就不会穿科比系列的球鞋。”两届扣篮大赛冠军说道。“同样，我在面对詹姆斯时也不会穿詹姆斯系列的球鞋，对抗杜兰特时也这样。如果穿上了，那就不是我了。我不会让任何对手有心理优势。如果我穿着你的签名鞋，那你就会有心理优势。我喜欢你的签名鞋，但我不会让你感到舒服。”

作为一个科蜜，拉文并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该穿哪双鞋。

在骑士三月中旬轻松战胜快船的比赛后，马修-戴拉维多瓦坐在斯台普斯的客队更衣室里，泡在冰桶里的双脚上缠着毛巾，双臂放在膝盖上面。

当被问到为什么喜欢科比10代的程度要比11代多时，戴拉维多瓦说，“我不知道，”紧张一笑接着吐出一句“哪双是科10？”

旁边更衣柜的伊曼-香波特听到后被逗乐了。

 “你问错人了，”香波特说道。“除他以外，你可以问任何人。”

香波特说戴拉维多瓦对球鞋一窍不通，而马修自己也承认了这点。随后，香波特出人意料地操着一口浓重的澳洲音打断道：

 “嘿，我很喜欢这双鞋。”

第四章

科比专属“问题”系列

皮球像炸弹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轰炸着篮筐，进球似乎非常轻松。干拔，接球就投。皮球的运行轨迹就像彩虹般美妙，穿过篮网后激荡起斑斓的水花。连续的进球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总共命中了12记。

他向以往一样走回替补席，身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他将手指指向天空，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创造了历史。

现在，他仍然保持着联盟单场三分进球数纪录。然而，没人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当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盯着那些美如画的三分时，他们却没注意到伴随科比载入史册的是他脚下那双锐步“问题”系列签名鞋，而这双鞋并没有给科比带来任何代言费。

那时的科比是球鞋市场的“自由球员”。在和阿迪达斯买断条款后，科比不得不寻找另一家球鞋公司达成签约，这件事非常棘手。科比从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仓促下决定，所以他在2002-03赛季期间没有签约任何球鞋代言合同。

耐克提供给他各种配色的乔丹3代与4代的球鞋，当然还有一大箱拖鞋，这让科比感觉受到了尊重。他向锐步的供应商索要了几双“问题”系列的球鞋，那是阿伦-艾弗森的首双签名鞋。锐步专门为科比推出几个贴合湖人紫金色调的配色，鞋的头套用不同材质制成，而8号数字则绣在了鞋跟处。

但这些之前款式的球鞋所带来的舒适度及性能表现并没有让科比感到满意，他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签名鞋和那些高科技广告大片，从而能像球鞋巨擘迈克尔-乔丹一样成为胜利者。

2002年夏天的晚些时候，科比前往位于马萨诸塞州坎顿市的锐步总部。

科比想知道这个篮球品牌界的爆发户是否有足够的实力。

科比穿着锐步球鞋在场上打球

过去六年里，锐步苦心经营起一个迅速发展的迷你篮球帝国，这在某种程度上得利于球星影响力和艾弗森的高知名度，以及他所代言产品的出色的生产线。

锐步签下了全明星球员史蒂夫-弗朗西斯，拜伦-戴维斯和2002选秀状元姚明，杰森-理查德森穿着锐步旗下的“篮筐之上”系列球鞋获得扣篮大赛冠军，锐步的草根计划终于收到了回报。

科比可以成为改变锐步未来的那个人，锐步高管们在科比到来前准备了好几周，可谓极其用心。

科比仔细听着高管们的谈话，并向他们提出很多关于公司长期战略，市场计划和品牌实力的问题。

 “他也做足了功课，”锐步销售部副主席托德-克林斯基回忆道。“他对所有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

锐步为科比设计出了签名鞋的早期模型。

在参观进行到一半时，随着大厅灯光暗淡下来，锐步向科比展示了一段突出他比赛六大要素的小短片——其中包括他的变向，创造空间和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能力——在短片中他被授予“刺客”的称号，每项技术都与球鞋特定的性能相对应。

灯亮了起来，科比被锐步的诚意所打动，尽管他觉得“刺客”的别称并不拉风。锐步做得很不错。

参观完毕，科比想在去机场前到篮球馆里训练下。当然，他的训练师一直跟在他身边。锐步员工给了他一双艾弗森的球鞋，然后科比就去打球了。在与销售团队见面不久后，科比在位于锐步总部主楼旁的露天球场里做着变向。

看到这位三座总冠军得主不可思议的脚步移动和中距离干拔跳投，正前往自助餐厅或参加下午会议的公司财务，设计师，广告推销们被惊呆了。一大群人围拢在一起拍照，他们在科比一次快攻训练后的篮下进球后发出了惊叹声。

科比从未抬头看场外一眼。

锐步高管们为科比和艾弗森双星合璧的想法激动不已。

 “我们当时认为我们已经无限接近和他签约了，但我知道不要期望过高。”克林斯基说道。“当你考虑到代言费和关系时，事情就会突然间发生转变。”

科比非常喜欢“问题”系列的球鞋，并对鞋的舒适性和设计赞不绝口。穿上它以后，科比同样表现出色。

2003年1月7日，科比穿着“问题”系列球鞋打破了单场三分进球纪录，而那一纪录到现在还无人能破。

不过，科比在2003年全明星比赛中——乔丹参加的最后一届——却穿上了一双乔丹三代的球鞋，锐步感觉大事不妙。

科比之后与耐克签约，开启了一段高产且富有创造性合作关系，双方达到的高度是之前球员和球鞋公司所不曾企及的。

 “除了耐克富有创造性的设计团队外，我选择他们还因为公司完善的基础结构。”科比说道。“这关乎品牌的市场和业务执行力。”

 “我自己拿主意，我有能力和任何品牌建立成功的合作关系，所以那是我选择耐克的决定性因素。”

科比仍保留了自己与锐步短暂携手时的记忆，他将那双打破纪录的球鞋收藏了起来。

在科比和耐克签约的几周后，克林斯基在乘电梯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站在他面前的是科比和他的助理罗伯-佩林卡。握手后，科比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在说，“这就是生意。”电梯门打开了，科比走了出去。

对锐步来说，他们心中仍有一个问题。

如果和科比签约，现在将是怎样？

第五章

最好的球鞋礼物（第二部分）

卡隆-巴特勒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评价科比。他知道所有科比接管比赛的故事，知道科比是一个多难相处的人。当科比走进房间时，队友们都会略微感到紧张。科比非常冷酷，不友好且更喜欢独自一人待着。

随着沙奎尔-奥尼尔被交易走后，巴特勒来到了湖人队，他决定自己一探究竟。他向科比介绍了自己，开始一切都很好。

 “你想出去玩会吗？”巴特勒问科比。

科比看上去像被这个问题惊呆了。队友们从没有邀请科比一起出去玩，因为大部分人都觉得科比会拒绝。所以他们几乎从未问过这个问题，特别是新队友。

 “他告诉我没有人曾邀请他做任何事”巴特勒说道。“因为他是这里最优秀的球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是普通人，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玩耍。”

科比从一开始就特别关注巴特勒，他想知道巴特勒是如何在比赛中展现竞争力的。

 “从开始训练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开始交流。”科比说道。“我俩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如果他外出吃饭，我会跟着他一起去。如果我出去的话，他也会跟着我。我们一直形影不离。”

这就是他俩开始成为朋友的方式。科比会邀请巴特勒到家里聚聚，两人也会在客场比赛时一起外出吃晚餐。当巴特勒不看电影时，他会待在酒店大堂或者科比的房间里。

 “我们会一起到高中参加篮球比赛，”巴特勒说道。“这无所谓，科比做任何事情都非常投入。”

第一次以队友身份做客密尔沃基时，巴特勒在柏油路上开着派对大巴。他邀请了一些队友到他母亲家吃烤肉。大约有60名巴特勒的亲朋好友参加了那次聚会，他们其中的大部分都在科比用餐时向他提问。

 “他告诉我没有人曾邀请他做任何事，因为他是这里最优秀的球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是普通人，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玩耍。”

——卡隆-巴特勒

 “无论问题有多么怪，他都一一做出了回答。”巴特勒回忆道。“他很享受那段时光，翘着双脚，并不急于离开。”

随着交情加深，科比和巴特勒一起谈论家庭和各自经历的不幸，还有彼此的成长环境。科比聊着自己在意大利的岁月，巴特勒则讲述了自己15岁便入狱的经历。

当科比听到巴特勒的故事时，他发誓自己将一直是巴特勒的背膀。

 “他是一个真男人，”巴特勒说道。“一个很特别的男人。”

 “他也是一个真男人。”科比一边点头一边补充道。“这个家伙光明磊落，你能从他的身上看到。我很喜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科比和巴特勒相互拥抱

“他是世界上心脏最大的球员，他不是什么善茬，这种人在世上可不多见。”

巴特勒邀请科比给他的自传《特级果汁：我从街头流浪到NBA的旅程》编写前传，科比欣然答应，不到48小时就将写好的前序发给了巴特勒。科比在前序中对巴特勒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科比还特地为巴特勒15岁的儿子卡隆二世——威斯康辛州最出色的高中两年级后卫——和他的母亲专门留了本赛季湖人客场对阵雄鹿的球票。科比和小巴特勒开着玩笑并给他提了一些关于防守的建议。

今年早些时候，当湖人客场打国王时，巴特勒和科比一起到餐馆吃牛排，他暗示科比想在其职业生涯最后一个赛季得到一件纪念品。回到洛杉矶几周后，打完比赛后的科比在自己的鞋上签上了一段话。这次，科比将这双独一无二的球鞋送给了巴特勒的儿子。

 “看到他能享受自己的告别之旅，我很开心。”巴特勒说道。“人们现在看到的他是我之前一路见证的。现在的科比是人们之前不曾知道的科比，但这却是真实的科比-布莱恩特。”

第六章

凌晨三点的意大利

时钟的指针从半夜12点来到凌晨2点，马科-贝里内利忙了一整天。在做好睡前准备后，当时还是新奥尔良黄蜂球员的贝里内利打算在睡前看一小会儿电视——他打算看《意大利脱口秀》。时间刚过2点30分，贝里内利的电话响了起来，话筒那头传来了科比大喊的声音。

 “我需要一个篮球场，”科比说道。“快起床，我们去球场练球。”

贝里内利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贝里内利无法听清科比在说什么，也许电话那头的人根本就不是科比？当声音渐渐听清时，贝里内利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个点该训练了!”科比喊道，之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贝里内利从被窝中挣扎起来，点亮的灯光让他睁不开眼。

不情愿的意大利人在短信中告诉了科比前往最近篮球场的方向，那个球场是他小时候经常打球的地方。贝里内利有那个球场的钥匙，从他的家到球场仅仅需要20分钟的时间，而科比的路程是10分钟。

科比在低位背打贝里内利

科比在凌晨三点时便和一直以来担任他训练师的蒂姆-格罗佛站在了球场外的大街上。大约35分钟后，昏昏沉沉的贝里内利将车停在了站在路边的科比旁，他下车后将球馆门打开，接着告诉了科比和格罗佛球场大灯开关的位置。

 “我一会儿再来，”贝里内利一边走向小车一边说道。

 “你要去哪？”科比疑惑地问道。“我们要开始训练了啊。”

贝里内利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全都写在了脸上。他脚上踏着一双拖鞋，而身上则穿着一身睡衣。

 “他完全就是一副才起床的样子，”格罗佛说道。“他压根就没做训练的准备。科比让他显得非常难堪。”

贝里内利将科比视为自己的超级偶像。14岁时，他在父母并不宽敞的起居室里观看在地球另一端进行的湖人比赛，虽然只是录像。小时候的贝里内利总是试图模仿科比的步伐和关键时刻的霸气，当地小孩都觉得他很好笑。

而现在，迟到后的贝里内利疲惫不堪。科比知道贝里内利将自己视为偶像，他准备在凌晨三点就开始训练。

24岁的贝里内利知道不能让自己的偶像失望。然而，穿什么打球仍是一个问题。科比在看到贝里内利的拖鞋时并没有让他回家的意思。贝里内利返回车中，回来时脚上穿着一双科比5代篮球鞋。

 “很搭，”格罗佛回忆道。“但即便不搭也无所谓。马科当时呆在一旁。”

科比训练了整整三个小时，贝里内利在期间一直说有人在等他。

当贝里内利狼狈地离开球馆时，身后的科比哈哈大笑。

第七章

尼克-杨的记忆

湖人小前锋尼克-杨称已经发布的每一款科比球鞋他都有。杨还与耐克合作时，每当球队要打客场比赛，湖人队装备主管卡洛斯-梅普尔就会准备两个装有球鞋的装备袋——一个是给球队准备的，另一个则给尼克-杨专用。杨最近签约了阿迪达斯，科比不时半开玩笑地挖苦他。

二月下旬，穿着Crazy 8——科比在阿迪达斯时期的第一双签名球鞋——的尼克-杨在客场面对灰熊的比赛中迎来大爆发。

 “我知道当他看到那双鞋的时候有话要说。”尼克-杨说道。

从狭窄的客队更衣室走过杨身边时，科比开着玩笑，并没有揶揄他的老东家。

 “这是他们设计出的唯一一双好鞋。” 科比调侃道。

但让杨记忆最深的却是自己穿着科比球鞋的岁月。2014年1月，科比因一个月前的膝伤而赛季报销。

科比在客场对阵公牛赛前束紧鞋带

湖人客场对阵热火时，科比将科比九代精英款首次登台亮相的机会给了杨。耐克连夜寄给他一双高帮球鞋，这是第一双搭载飞线科技的篮球鞋（耐克研发的超轻针织技术）。队友们聚集到杨的更衣柜前吃惊地看着这双鞋，鞋面有着纵横交错的配色和井然有序的线条。比赛期间，詹姆斯在看到尼克-杨脚下的球鞋后不禁多盯了两眼。

 “我是科比的替身，”杨说。“如果他不能穿，我会代表他穿上这双鞋。”

但科比可不会那么轻松地让杨穿上本应由自己发布的球鞋。科比对杨说，如果他得不到20分，自己就不允许他再穿那双鞋。结果，整场比赛，替补出场的杨得到了19分。

仅2012年一年，尼克-杨就在ID官网上自己设计了超过50双的科比球鞋。

他经常坐在电脑前在耐克官网ID鞋子到深夜，设计出一些疯狂的配色，然后坐在家里等快递。

杨打算问科比要一双他最近比赛穿的鞋子和一件签名球衣，这将是他目前为止从科比那收到的最宝贵的礼物。

本赛季初，尼克杨在一家他常去的鞋店里发现了一双Nike Air Zoom Huarache 2K4。他买下来并找科比要了签名。

 “要签名的时候我很紧张，”尼克杨说道 ，“因为我知道要科比签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科比在鞋头上写道，“给我真挚的朋友尼克杨。”

杨把这双鞋放在一个玻璃收藏盒里，并将它放在自己房间里最醒目的位置。

 “也许我在十年内就会把它卖了。”杨沉思后笑道。“哈哈，我永远不会那样做。”

后记

头戴蓝色耐克帽，勒布朗-詹姆斯在走廊里走得很快，他很焦虑。在发现自己走错方向后，詹姆斯想快速找到出口。

直到詹姆斯停下来给洛杉矶公羊队跑锋埃里森-迪克森和托德-格利（手里各拿着一颗篮球和一顶帽子）签名时，随行的几名工作人员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再一次加快了步伐。

勒布朗毫无预兆地来到湖人的更衣室。

这就是明星的魅力，即便是对手，仍受到了科比球迷的欢呼。

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前法国足球明星蒂埃里-亨利正站在湖人更衣室门外。

正如其他人一样，他也在等科比。

拥挤的人群难不倒勒布朗，他灵活地从人群缝隙穿过，最后找到了围在一大群人中的科比。亨利没有想到科比会向妻子瓦妮莎和女儿介绍自己。

科比在鞋上签名并送给詹姆斯

勒布朗向科比点头致意，那动作似曾相识。

不用言语。

一瞬间，勒布朗消失在走廊尽头。

体贴细心的科比哄着害羞的女儿拍照留影，和女儿逗乐后，科比与妻子瓦妮莎拥抱。五分钟之内在三种不同语言中来回切换，之后还要踏上飞机。在看到一名小球迷努力想拍自己照片时，科比绅士般地放慢了步伐，他并不觉得麻烦。

科比淹没在人群中，即便他长得很高，也很难被找到。很多热情的球迷在等他，科比笑着，他很开心。

科比享受着球迷的欢呼，他完全沉浸其中。

他不再是那个黑曼巴。此刻，他不再需要吐出蛇信。

科比被球迷簇拥上了车，车灯转眼间便消失在街道尽头，但他却在球迷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一个时代终将画上句号，如此突然却又不可避免。

刹那间一切都结束了。

终场哨音响起，科比最后一次弯腰系着鞋带。工作人员像以往一样将在赛后恢复球馆的样子，拆下木板，装上手推车后送进储物室。

没有留下一丝脚印。科比的更衣柜里空空如也，这看起来怪怪的。所有的鞋盒将被搬走。

留下的只有回忆。

在这间更衣室里，科比-布莱恩特曾无数次地驻足。

译/onfire 杨大霆